守成者库克 放出酝酿七年的大招

作者 | 丸都山

头图 | 视觉中国

“2023年将是属于苹果MR（混合现实）头显的一年，但也仅此而已。”1月8日，在最新一期的Power On节目上，行业记者Mark Gurman做出了这样的判断。

自2017年发布AR开发工具ARkit开始，库克多次在公开场合中表示，AR/MR未来将和智能手机一样,成为革命性的产品。尽管之后的几年，每当谈到公司在该领域的动作时，这位苹果的掌舵人总是三缄其口，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专利和投资动作的公开，业界也开始逐渐窥探到库克的野心。

根据科技媒体The Information上周公布的信息来看，苹果的首款MR设备将不晚于今年第三季度发布，作为全新品类终端，这款设备将搭载两块M2级别的处理器，同时使用不少于15枚传感器以捕捉使用者面目表情和动作细节。

毫无疑问的是，这款产品的问世有望再掀风潮，但代价是苹果在研发资源的分配上已经出现失衡的倾向。Mark Gurman认为，苹果正在积极从各软硬件部门调动资源，这将使部分项目放缓，因此苹果今年的产品阵容不会有太多“重大更新”，包括即将推出的iOS 17。

长久以来，深谙供应链之道的库克被人们视为“守成之主”，但如今，这位稳重的经理人即将贡献出职业生涯中最激进的一次冒险。

七年磨一剑，苹果新产品成色几何？

“我丝毫不怀疑苹果的工程能力，但这款产品确实有些超纲了。”一位AR业内人士向虎嗅表示，即使不考虑MR背后复杂的SLAM（即时定位）算法，仅从硬件的功耗和散热角度出发，留给苹果的挑战都非常大。

根据The Information的爆料，苹果位MR头显设计了两枚独立的芯片，包含一枚代号为Staten的主SoC芯片（含CPU、GPU和存储器）；还有一枚代号为Bora的专用图像信号处理器（ISP）芯片，用于处理外部摄像头捕捉到的图像，还原用户周围的环境。

如此扎实的硬件组合是为了满足MR（混合现实）的设想。不同于VR（虚拟现实）和AR（增强现实），MR强调的是通过将使用者所处环境的数字化，在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中搭建信息回路。简单地来说，就是让用户看到裸眼无法看到的现实。

苹果MR眼镜概念图，但并未展示出电池组，图片来源：Redmondpie

因此，这需要一枚图像处理芯片来帮助SoC“协同作战”。不过，从功耗的角度来说，这样的硬件方案堪称恐怖。Mark Gurman认为，这两枚处理器将基于M2芯片打造，虽然M2芯片在笔记本电脑上的能效表现十分优异，但远远不是头戴式显示设备能承受的。

一个直观的对比是，M2芯片的单片功耗在28-30W左右，而高通专为VR/AR设计的XR2芯片功耗仅为8W，但即使如此，部分厂商在搭载XR2时仍会为引入主动散热设计。

消费级AR厂商VITURE的创始人姜公略告诉虎嗅，他们在设计首款产品时，将电池和计算模组集成在颈挂式计算单元中，并通过主动散热解决了功耗问题，“这种形态在蓝牙耳机上曾广泛使用，已经被证实能够被消费者所接纳。”姜公略表示。

而苹果MR头显直接将电池组和计算单元放置在腰部，并通过一根线缆连接位于面部的显示器，在形态上有些类似于老式的随声听，尽管这种“复古式”设计看起来十分不符合苹果的基调，但就多芯片+多传感器带来的功耗来看，电池组的体积很难在满足续航的同时进一步减小，在性能与重量之间，腰戴式分体设计已经苹果能拿出的最优解。

另一项被人所关注的革命性创新是交互方式。目前，AR眼镜最常见的交互方式为外接设备交互与手势交互，前者广泛用于与手机串联使用的AR设备中，后者由微软的HoloLens最先使用，但实际使用效果一般。

结合目前多方披露的信息来看，苹果所采取的交互方式可能是多种的集合。其中包括语音交互、手势追踪，甚至是眼动追踪，在天风国际分析师郭明錤去年发布的一份报告中，曾提到中国台湾零件供应商致伸快科技将成为苹果MR头显眼动追踪模块的唯一供应商。

另外，在苹果近期公开的专利中，还出现过一项名为“智能指环（smart ring）”的专利，根据专利描述，该智能指环包括力传感器、超声波传感器、惯性测量单元、触摸传感器和其他部件用于采集来自用户的输入，并同时向用户手机提供触觉输出。

Smart Ring专利设计草图，图片来源：Patenly Apple

从硬件来看，苹果MR头显在算力、感知、交互等几个维度上有着充分的保障，不过即使是苹果，依旧绕不开困扰VR/AR产业的核心问题：内容生态该怎么做？

市场爆发，言之尚早

“未来人们将无法想象没有AR的生活，我们也的确在这个领域做了大量的投资。”在去年10月接受BBC采访时，库克罕见地承认了关于AR/MR的大笔投入。

实际上，苹果很少对外公布关于AR/MR产业的投资，但就在ARkit发布的同一年，苹果向光学元件公司Finisar投资3.9亿美元，此后又追加了4.1亿美元的投资，而这家公司只负责向苹果供应激光雷达，MR头显所需的光学器件供应商，可能多达上百家。

早些年，在智能手机产业链爆发的时代，苹果就以不计成本地扶植零部件厂商而闻名。虎嗅此前通过产业链渠道了解到，苹果曾为论证蓝宝石玻璃盖板的可行性问题，帮助国内玻璃面板龙头蓝思科技搭建了一条蓝宝石玻璃产线，尽管这一设想最终没有在iPhone上实现，但由客户出资建产线的事例在业内恐怕屈指可数。

不过，与彼时的智能手机产业链相比，现阶段AR/MR产业链的基础要更加薄弱，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在启动AR战略后，苹果在第七年才拿出首款产品。可以预见的是，苹果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，还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来帮助AR/MR产业链走向独立。

但苹果能否借助这款MR打开市场呢？可以先看一组数据：

根据IDC的统计，2022年全球AR出货量同比下降8.7%，造成这一新兴消费电子品出货量下降的原因有很多，行业技术缺陷、通胀压力、消费电子市场整体疲软等，但核心的问题只有一个，即现有的AR设备严重缺乏杀手级应用以调动出用户的刚性需求。

苹果的首款MR头显或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转变现状，但结合郭明錤和Mark Gurman等多位资深从业者的判断，苹果的首款MR头显在售价上不会低于3000美元，这意味着这款产品将无法再以C端市场为核心，但也衍生出了一个新的问题，谁来做软件开发者？

在今天的APP store上，共有超过164万个不同种类的应用，每天来自世界各地的下载量多达2亿次，这是全球3400万苹果注册开发者的汗水结晶，也是iOS赖以生存的基础。但如果苹果将产品定位于企业用户或专业玩家，开发者群体规模可能会大幅缩减。

更何况，苹果的计划是直接为MR产品“另起炉灶”。

目前，苹果已经申请了RealityOS和xrOS两个系统商标，科技媒体9to5Mac从内部渠道了解到，这两款操作系统未来将并存运营，暂无法确认这两款系统是否会基于MacOS/iOS打造，但考虑到MR设备迥异的交互逻辑，上述系统应用恐怕很难与其他终端应用相兼容。

这无疑于给开发者留下了另一道挑战。长期iOS应用开发的潘斌斌向虎嗅表示，苹果的ARkit作为生产工具很强大，熟练者十几分钟就能弄出个不错的Demo，但大多数从业者都用不上，有需要的也大多选择跨平台开发工具Unity。在此背景下，未来他们可能还需要解决跨终端开发的难题。

不过，虽然苹果的MR产品面对着重重挑战，但不可能否认的是，作为消费电子行业的常青树和风向标，仅仅是推出MR产品这一动作，苹果都足以在VR/AR企业中掀起一阵狂潮。

一位AR从业者向虎嗅坦言，贯穿2023年的行业主题就是等待苹果发布新品。“并不仅仅是能为业内带来热度，更重要的是能够帮助创业公司省下教育用户的成本。”这位从业者对此解释道，因为苹果有足够的号召力让用户主观地去了解什么是VR/AR。

“只要苹果迈出这一步，业内其他公司就会轻松得多。”这位从业者的感概，似乎也是大多数VR/AR公司的心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