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届打工人 费尽心思“薅”午餐羊毛

作者 | 张 琳 冯晓亭 苏 琛

吕敬之 马舒叶

编辑 | 曹 杨

“中午吃什么？”是困扰不少打工人的世纪难题。现如今，“怎么吃更划算？”则成为摆在打工人面前的另一道难题。

与想象中的白领在高级餐厅享用大餐不同，近七成的白领将午餐花费控制在30元以内。《2019年白领生活状况调研报告》显示，超60%的白领午餐在20元以内，20-30元的占27%。

20元可能不够喝一杯顶配奶茶，也不够吃一块甜点，但对于“能省则省，该花才花”的打工人来说，宁可在周末和朋友小聚的时候“吃香喝辣”，或去看一场门票300元/张的话剧，也绝不能在午餐上多花一分“冤枉钱”。

牛牛是一位不会做饭的打工人，一日三餐基本全都靠外卖解决，也因此，对于“外卖越来越贵”他深有感触，“早期外卖平台会发各种类型的优惠券，一顿午饭不过十几元。如果再赶上平台补贴力度较大，几块钱吃一顿饭的情况也时有发生。但现在不一样了，在公司随便点碗面都要近30元。”

渐渐地，牛牛开始“蹲点”点外卖，“我会时刻关注公司附近哪家餐馆在做活动，只订当日有满减的店的菜品。”

外卖平台或窥见到了“牛牛们”的改变，或不想舍弃这部分低价高频的客户群体，陆续推出了颇有针对性的优惠措施。比如，美团外卖推出“拼好饭”，饿了么跟进“拼团”等。这些堪称“外卖版拼多多”的策略，通过摒弃杂七杂八的外卖活动，降低单均配送成本，加上平台的补贴，来压低商品的直接售卖价格，让很多消费者可以十元以内的外卖。

美中不足的是，不管是“拼好饭”还是“拼团”，在目前都并未在全国市场铺开，而想要控制午饭开支的打工人还是要靠自己。

于是，“薅午餐羊毛党”顺势而生，他们或潜伏在各种外卖群中抢红包和优惠券，或不辞辛苦写好评只为拿返现，又或者打起了其它公司食堂的主意。

本期小酒馆，我们和几位“午餐羊毛党”聊了聊他们的午餐省钱攻略。他们当中，有人专注于各个外卖平台的免单活动，只要外卖群里敢发，他必抢；有的人靠在外卖店家群里写好评返现吃超低价外卖；还有的人，外卖只点“免费续面（饭）”，轻轻松松让一餐变两顿；更有的人，晚上去便利店蹲半价便当，只为第二天午饭可以更划算……

或许有人会对这种“午餐羊毛党”表示不理解，但“花得少点，吃得好点”总归是的打工人午餐“新攻略”。

01

饿了么免单，我的快乐之源

西西 | 24岁 财会人员

“天下岂能有免费午餐？”——巧了，还真有，饿了么“猜答案免单”活动了解一下。

虽然这个免单活动已经在9月初就宣告结束了，不过给我这个忠实羊毛党所带来的快乐可是实打实的。

如下图，便是我在手机短信中搜索关键词得到的免单短信提醒，而这，只是我用来抢单的三个设备中的一个。

图/饿了么免单的部分战绩 来源/西西提供

毫不夸张地说，从7月正式参与这个活动以来，饿了么基本承包了我两个月的一日三餐。因为一个设备一个账号一天只能免单一次（后来规则升级为一个账号在同一期活动中只能免单一次），但拥有三个电话以及三台设备的我，自然拥有了三次免单机会。

活动期间的每天晚上，饿了么都会公开竞猜内容，因为这个活动吸引了很多网友地关注，所以晚上只需要在微博广场逛一圈，就能得到答案解析。免单的时间基本无异议，即便出现异议，在当天也会有专门的微博账号去“试验”，如果免单时间不正确也会在广场广而告之。

由于事先已经知道了答案，我便会调好提前五分钟开始的闹钟。在闹钟响了之后，我先去广场看一圈，免单时间是否有问题，如无问题就拿出三台设备，同时打开饿了么，分别挑一家店并选好商品。之后，在其中一台设备设置“悬浮闹钟”，等还有两秒开始时便“抢先”提交订单。

因为参与人数过多，常常会发生拥挤情况，所以三个设备很难同时挤进去，甚至一个账号都挤不进去的可能性也是有的。但好在，每天都有几个免单时间段，这次不成功就下次再尝试。

免单金额的上限是56元，所以我常会多点一些商品。像常买的面包店，五十多元足够满足我两天的早餐，还有一家我常买的现包云吞店，买上两三盒云吞，也够几顿饭的。而如果是午餐叫外卖，可能点个套餐只要30元，但我通常会多加一份菜，如果成功免单，多出来的菜还能当晚饭。

在这一个多月的免单活动中，我最大感受必然是省钱，毕竟一日三餐都被饿了么承包了。

02

给好评，吃超低价外卖

妮子 | 26岁 文案

之前的我，在看到随外卖夹带的“好评返现”小纸条时，对于小纸条上好评返现的“2元”“3元”红包是无动于衷的。一是因为觉得金额太少了，二是需要加商家微信，三是还得拍照给15字好评，总觉得费时费力。

但自从同事拉我进了一个“好评返现”群后，我便猝不及防地中了“真香魔咒”。

这个群每天会在饭点前发布外卖商家的活动信息，随着活动信息一起发布的，还有商家信息、商家餐品、下单平台、返现金额等内容。其中，像下面图片中所提及的“20-16”就是返现的红包，意思就是“点满20元，返16元红包”，当然每家店提供的返现红包金额也不尽相同，有的店会设置上限20元，有的店则对实付金额有要求，反正一切按照公告行事即可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由于这个群里的外卖商家都是汇集在商业街的商家，而我就职的公司又在这个商圈内，因此，基本上群里发布活动的商家都在配送范围之内。这也意味着，每到饭点，我只要打开群看一下，就能享受“午餐福利”。

但对于返现也是有“默认行规”的，即收到餐品后需要带三张图进行30个字好评，点评完之后再将订单截图发到群里，晚上，群管理员就会根据订单信息进行返现。

图/外卖霸王餐群 来源/妮子供图

尤其是在饿了么进行免单活动那段时间，因为这种平台发起的免单活动是不需要商家承担成本的，所以商家为了冲销量或者好评率，依旧会发起好评返现活动。而只要商家符合饿了么平台设置的免单商家要求，即使是在店铺下单也能获得平台的返现。一来二去，我吃顿饭不只免费，还额外拿到了商家给的返现红包。

虽然现在饿了么免单活动结束了，但我加的好评返现群不停歇。因此，每次叫外卖前，习惯性地在群里看上几眼，长时间下来，也能省下不少钱。

03

为了薅羊毛，午饭让商家多续一份面

牛牛｜32岁 销售

上班后，每天中午吃什么一直是困扰我的难题，尤其是现在工作餐越来越贵，“怎么省”就成了我和朋友经常讨论的话题。

随着工作量地增加，每天几乎有十几个小时是在公司度过的，也因此，一日三餐几乎都要在公司解决，伙食费也随之明显增加。随随便便点一份外卖都要30-40元，一天饭钱算下来，保底也要100元。

起初我是自己做饭带去公司的，但工作量的增多，让我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做饭。有时下班到家就已经很晚了，就算有时间也全部用来补觉，一日三餐也就只能靠外卖解决。

最早外卖平台会发优惠券或补贴券，一餐下来十几块或几块钱的情况都有。但现在不一样了，随便点碗面都要20-30元，感觉每天工作挣的钱都给了外卖。

一次外卖点面，无意中发现页面上有个“0元续面”，出于好奇我点击了加号，送来的竟然是两碗面条和一碗卤汤。以我当时的饭量，其实一份面完全够吃，但多的一碗面又不能浪费，于是我就留下了吃剩下的卤汤和多出的一份面条。

当天下午开完会后，我感觉有点饿，就想起了那碗面，连汤带面放进微波炉加热后，竟然和中午吃的时候味道基本没差。我灵机一动，如果留着晚上吃不就又省下一顿饭钱吗，就这样我开启了午餐薅羊毛计划。

来源/牛牛供图

从那以后，我就经常搜索公司附近能免费加饭或者加面的商家。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家重庆小面的面馆，因为有“续面”这个选项，我曾连着点了一个星期。后来那家店取消了“续面”，我内心还是有点小失落的。

其实不止续面加饭，很多商家还会赠送小零食、软饮等产品，这些我在点餐时也都会尤为注意。毕竟下午工作间隙饿了，都可以随口来点，也很方便。

事实上，公司的“午餐羊毛党”不止我一人，我们会经常在中午吃饭时一起讨论，怎样能更省钱。比如我的一位同事点米粉，商家有炸葱油免费这个选项，他每次都会点。还有一些商家现在有了线上粉丝群，进群会赠送肉丸等，大家点完餐，再加上商家附赠的一些小食，吃不完的时候完全可以留着第二顿吃，这样既不浪费食物，也给自己省了钱。

04

发现美团团餐试运营，我疯狂转发给朋友

菲菲 | 30岁 记者

尽管美团在北京地区一直没有正式上线团餐的运营，但好在今年4-5月的时候，美团开启了短时间的北京地区团餐试运营，我和我的朋友们还是享受了一段“薅羊毛”的午餐时光。

4月的某个工作日，我正在工作，忽然听到旁边的同事和我说，“给你分享一个好东西。”然后我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美团拼餐的信息。我点开一看，有黄焖鸡米饭、冷面、面条、水饺等很多种食物，拼团之后的价格，包括配送费在内也基本都在5-10元之间。

由于我们公司位于北京市朝阳区比较繁华的地带，出门就是国贸和世贸天阶，平时吃午饭如果想要溜达着去附近吃，一碗越南粉都要70多元。就算是点外卖，也不会低于20元，大部分都是在20-30元之间。所以看到这个团购的信息我跟同事们都非常激动。

随后，我立刻把这条信息转发给了关系较好的同事，并附上一句“姐妹快来薅羊毛。”

图/菲菲聊天记录 来源/菲菲供图

当天中午，我毫不犹豫地点了一碗黄焖鸡米饭。大概二十多分钟，外卖就送到了，米饭包装的很完整，不仅没有洒漏，分量也很足，和平时正常价格的产品几乎无差。

那之后连续一周，我几乎每天中午都在点美团的团餐。如果非要说这个团餐的不便，那就是在我想吃冷面这种并不是非常大众的选择时，会发生拼团失败的情况，我就不得不重新来选。不过以几块钱的价格吃到味道不错且分量很足的午餐，我已经非常满足了。

吃了一段时间之后，由于疫情影响，北京部分地区需要居家办公，点外卖变得不太方便，我就开始自己做午饭。转而开始去拼多多买菜，40-50元钱的菜几乎够我一个人吃一周。

现在，我的午餐几乎都是自己做或者是美团团餐之间切换。而当初被我推荐的朋友到现在还偶尔在点美团的团餐。

“5元的午餐真是打工人的福利。”

05

公司食堂薅羊毛，老公晚饭有着落

勤勤 | 28岁 上市公司法务

法硕毕业后，因为不想面对过大的工作压力，我没有像大部分同学那样进律所，而是选择进了一家上市公司做法务。

虽然工资比不上其他同学，但每天只需要正常工作8小时，也很少加班。更重要的是，公司配有食堂，员工的一日三餐都可以在食堂解决，而且还有下午茶。不用自己做饭也不用纠结每天吃什么，幸福感也直线上升。

也因此，去单位吃早餐成了我每天早上起床的动力。其实我之前并没有吃早餐的习惯，但奈何公司食堂的早餐实在是太丰富了，中式的海鲜粥、肉夹馍、羊汤、热干面和豆浆……西式的三明治、法颂、贝果、火腿、蛋挞、奶油蘑菇汤和咖啡……如果不提前半个小时到公司吃早餐，都觉得对不起这些美食。

午餐就更丰富了，糖醋小排、黑椒牛仔骨、红烧鱼块……一周之内几乎每天都不重样，偶尔还会有三文鱼刺身和蒸扇贝，公司也算是用食堂福利对冲了微薄的工资。

图/勤勤打饭餐盒 来源/勤勤供图

不过丰盛的菜品对于“小鸟胃”的女生来说，既是福利也是“折磨”。很多女生、包括我自己在内，基本吃饱了早餐，到了中午根本吃不下午饭。感叹自己“胃不争气”的时候，我想起了家里还有“嗷嗷待哺”的老公，我们俩都是厨房杀手，做个饭不仅能把厨房“炸”了，还能把自己吃到胃痛。

于是，我便想到了“顺饭”回家。但由于单位食堂面积比较小，中午吃饭人又很全，所以不同部门会错峰吃饭，也可以外带到办公室，这就给我“顺饭”提供了便利。我通常会拿一大一小两个便当盒去食堂打饭，小的装自己的午饭，大的那盒则是晚上带回家给老公的。

晚餐通常是7点开餐，因为主要是为加班人士准备的，所以才定在下班后两小时开餐，菜的种类通常也会比中午少一半。

但为了省事也为了省钱，即使不需要加班，我偶尔也会在办公室摸会儿鱼或者在附近转转，吃完晚饭再走。只是偶尔被领导撞见，领导会象征性地问上一句“加班啊？”时，我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心虚，不过为了蹭饭，面子就暂且放一放吧。

06

便利店半价便当，留学生的救命神器

大宇 | 22岁 大学生

正在日本留学的我每每在朋友圈晒东京街头，都会引发一片羡慕之声，但没人知道，每晚一到8点，我就像灰姑娘到了12点，精致人设的魔法消失，踩点去“抢”便利店打折便当，备作第二天的午饭。

一是因为日本便利店的便当，大都是当天制作，基本可以保证新鲜，留在第二天吃也不会有任何问题，且种类也很丰富。而晚上8点后，这些便当就会被贴上半价标签，再晚些时候还会有3折、2折，一份原价298日元的便当，打对折后就是7元人民币左右，简直划算疯了。

二是因为去日本读书后，我才意识到国内随时随地就能吃到的平价水果，大学内10元封顶的食堂饭菜有多“香”。而东京的物价，在我来的这半年内一路飞涨。在支付了每月租金后，我就不得不面对更加拮据的钱包。也因此，在午餐上，不得不凭借半价打折便当“勒紧裤腰带过日子”。

于是，几乎每天晚上8点，我就会和朋友一起扫荡住所附近的便利店，寻找打折便当。除了7-11等众所周知的连锁便利店，日本还有不少专门的便当店，也会推出折扣菜品。但想要每次都抢到这些打折便当，并不容易。

图/日本便利店打折便当 来源/大宇提供

除了要清楚附近各家便利店的打折时间，还需要提前去“蹲点”。我和朋友基本都是在打折前20分钟到达指定便利店，装作推着购物车在店里购物的样子晃来晃去。但实际上，却如秃鹫一般紧盯着“猎物”。等时间一到，店员把打折标签贴好，我们便一拥而上“瓜分”这些打折便当。

现在，每“蹲”一次便利店，我都会买3-4份不同种类的半价便当，其中包括折后2-3元人民币的饭团、炸物等，基本上不到30元就能买够两天的午餐。

不过，由于每天剩下的便当都是随机的，我在购买打折产品时，也多了“开盲盒”的刺激感。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别样的生活体验了。

*题图来源于视觉中国。

*文中牛牛、西西、妮子、菲菲、勤勤、大宇均为化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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